2020年2月15日上午10点半左右,亨利永久地离开了。他在宠物医院接受了安乐死,离去得非常平静。从2006年4月1日第一次在北京相遇,亨利就成了家里很重要的成员,从那时起,虽然也有过多次告别,但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亨利来自上海。他本是一只流浪狗,被好心的朋友救助、收留,经一位好朋友牵线,坐飞机来到了北京落户,他是家里第一个获得北京身份的成员。关于他来到北京最初一段日子的故事,记录在这个亨利日记栏目中。据猜测,他以前流浪的时间并不长,被好心人发现、救下来时,正躲在单车棚的一个车轮后面瑟瑟发抖,显然很胆小。他的年龄和品种均不可考,出生年月大致在2005年3–7月间,换句话说,去世时享年14岁半至15岁间,作为中型杂种犬,已经相当高寿了。
亨利总的来说非常健康,一辈子只做过一次小手术,因毛长而时有烦心的螨虫症状,屈指可数的几次小伤病(有一次赛跑不慎导致的外伤),基本上没什么毛病。全家人都很爱他,他也爱全家人,尤其是小主人。即使小主人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家,他晚上也要趴在小主人卧室门口过夜。亨利爱吃如命,翻垃圾成瘾,此为天性。只要他对食物保持着强烈的欲望(甚至在吃得很饱之后),就说明他活力十足。另外他从来都不承认自己翻过垃圾,每次被指责时都极端委屈,显然他早已忘记。除了这一点外,他几乎别无缺点。另外,优点特别明显,就是足够憨傻,对人对狗类同伴,从无机心;对狗同伴尤为宽厚,总是能忘记别人不待见之辱……
所以,亨利这回倒下非常意外。2月11日下楼溜达时,他还能自在地在小区里转悠,很清楚地跟同伴打招呼或躲避,然后很明白地往家里走。2月12日上午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四条腿好像在空中游泳……中午再次发作后,被送去宠物医院,确诊为癫痫症,估计跟老化有关,属于退行性病症。只能用药物试着维持。当日,在回家路上和回到家后,又有几次发作,直到用药后,渐渐平复。
2月13日,没有大发作,但亨利对饮食已经越来越不感兴趣,常常在家里四处转悠,到处碰撞,直到疲倦趴下,时不时嗷嗷直叫。
2月14日上午,在一次看来过于兴奋地室内转圈小跑后,趴在地上局部抽搐,然后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下午的状况更为糟糕,趴在地上总是想撑起来,撑不起来就嗷嗷直叫,让人心酸。抚摸、温言相抚后,略为平和。对入嘴的任何东西都失去了兴趣,不再愿意吞咽,也不能主动喝水,必须用吸管吸水后塞进他嘴里才能勉强续点儿水。
2月14日整个晚上是一场顽强的挣扎,他已经完全放弃了饮食,只要有一口气就撑着前肢想要站立,因无法站立而不住地呜咽乃至大声哀嚎,而且看来视力与听力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也不太清醒……把他放平后,可以稍微缓和一些,喘着粗气,似乎就要睡着,有时连舌头都来不及缩回去,如果没有听见呼吸声,可能会误以为已经死去……但一旦稍有力气,他就又翻身撑着前肢无望地试图站立,呜咽、哀嚎……
2月15日清晨,他的力气可能差不多用尽了,终于在一次被放平后,再也没法翻过身来,但仍然在顽强地呼吸,时不时发出低声哀鸣。
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我们选择了将他送宠物医院实施安乐死。他很平静地接受了我们给他最后一次的擦拭和梳理,躺在2006年坐飞机来北京时的那个运送箱里,下面垫着毛衣,上面盖着小主人的旧外套。在这个雪后的上午,天气特别清爽,但风很大,体感温度很低。亨利在后座上非常平静地躺着,路上没有任何折腾,如果不凑近一点都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在医院里,他也完全平静地接受了一切流程。我把他抱上处理台时,他软软地躺在我怀里,没有一点挣扎。后来听注射的医生说,他只是在第一下注射麻醉剂时,前爪稍稍挣扎了一下……
好好走吧,亨利,我们的好伙伴。你的日记,我就写到这里了。谢谢你,为你带给我们的一切!
平静离去的亨利
送去医院前的亨利
离去前一天顽强挣扎中的亨利
永远定格在记忆中的亨利(正在听《亨利盖了一座小木屋》)
记于2020年2月15日 北京
雪后的夜晚,寒冷、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