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世界为了好人而造就—阿凡提的身世与童年(3)

(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第三部分 挑战布哈拉巨人〗

他开始向卖破烂儿的汉人市场那边走去,那里的东西便宜一点。他用了半个银元买了一个虽然有点破但是很大的笼子,茶馆主往往用这样的笼子喂养会叫的石鸡。

少年又来到了木制品市场,找到了制笼匠,在这里又花了半个银元。还有半个银元又付给了漆匠,漆匠用铺子里的各种染料:绿色、天蓝色、红色、黄色和白色把笼子油得非常漂亮。油漆匠最后还大方地用金色的颜料水把笼子外框描上了宽宽的金边,说:

“孩子,现在你可以去捉人言鸟(译者注:神话中传说的一种鸟)来养了!”
“我早就捉到了。”少年纳赛尔丁回答说,“是一只在布哈拉还从来没有见过的四只脚的黑毛鸟儿。”
……把笼子交给老婆婆之后(看到这样漂亮的东西,老婆婆睁大两眼惊呆了),少年纳赛尔丁又向街市走去。
这次他到了中午才回来。他对老婆婆说:
“走吧老婆婆,一切都准备好了。”
老婆婆呻吟着站起身来,勉强睁开那对黄眼睛,把半睡着的猫抱了起来。少年提着那笼子和她一起走了。
他们在三岔路口交汇处的汉人市场附近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里到处都挤满了人,有小摊贩、土布商、靴鞋匠和铁皮匠铺子行列。在离交叉路口稍远一点的地方,老婆婆看见有一个小帐篷。这帐篷由四根椽子支着,顶子上面用苇子和草铺盖着,前后有对着脸儿的两个门,门上挂着两个很简陋的土布门帘。帐篷的一边坐着搭帐篷的人——街市上的一个老头儿;他从少年纳赛尔丁那儿得到了两个银元,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少年把老婆婆领进了帐篷里。里面的地上有一根短柱子,柱子上平钉着一块宽宽的板子。这是为了放那鸟笼而准备的。帐篷里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亮光从上面篷顶的窟隆中透射进来。

“您坐在这儿,老奶奶。”少年纳赛尔丁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做,最后一件事。”
他让老婆婆留下,自己又来到靴鞋店铺行列,然后他又来到了当时给人缮写各种诉状、申请,特别是以代写各种秘密书信为生的写字先生们聚居的老湖边。

这个地方是镇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和谣言与是非的老巢。这里经常发生纠纷,人们互相揭短、咒骂、勾心斗角而又互相吹捧,这里充满诱惑和欺诈。这里的写字先生们无一不是以前在一个什么地方,在伊斯坦布尔、在德黑兰或是在花拉子模的宫廷官人手下当过奴才,为国王、宰相、贪官污吏们当狗头参谋出坏主意的人,最起码的都获得过《雄狮奖》以上级别的奖励……

一般情况下,相信他们的人到了下午才开始到湖边来。那时这里的吵闹声才会弱下来,因为写字先生们要用脑来工作。但是少年纳赛尔丁是正值中午,也就是吵闹最热火朝天的时候来到这里的。这里,人们互相争论,互相侮骂,开了锅似的,所说的一切让人不可理解;一会儿一个人压过大家的声音,一会儿大家又压过了他的声音;吵嚷声是那么凶,以至于在这诽谤、侮辱和谩骂风暴下的湖面能平静不起波浪都让人感到吃惊。

“哎呀,你这只癞狼的崽子!”一个干瘦无力的老头儿对着他的邻居把身子弯成一个“ζ”字母似的喊着。“哎呀,连‘拿走’这句话都不会写的蠢货!你去年冬天给我写的状子人人都知道:本该写成‘我们尊贵的虔诚的头人’,你却写成了‘麻痹的阁下我们的头人’!”

“谁给你写‘麻痹的阁下’了?!我给你写‘乃克瓦达尔——麦西乃勒’这样的错别字了吗?”他的邻居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那个像“ζ”字母一样的邻居怒吼道。这个字母像什么,要想说清楚很难,因为阿拉伯字母都很相似,它们总是隐藏自己的形状,身体的每一个微小地方——头、脚、手、手指直到脊背都在颤动,甚至连它的内里也在乱动,肚子里也在不住地翻腾着。“你自己去年替你那最可靠的人抄写的那份呈递给艾米尔的奏折中还把‘阁下’写成了‘美人’,因此差点惹出大祸来呢,你好好想想!想一想!”

周围的人一下子都“嘿嘿”、“哈哈”、“嗤嗤”地笑了起来,各种笑声连成一片。把身子弯成“ζ”字母状的写字先生气得斜瞪着眼、咬着牙,准备做出相应的回击。

少年纳赛尔丁没等他做出回击,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这时少年纳赛尔丁发现,有一个老写字先生与众不同,他没有加入这唇枪舌剑的愤怒的风暴。不过这不是因为他比别人高明或是讨厌谗言中伤,而是因为其他一个什么原因,他只是在倾听着这一切。他伸长脖子,好像由于太重而歪向一边的光头在阳光下发亮,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人们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诽谤和讥嘲。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不时地把听来的秘密用一些外国字母记录下来。就在他写这些外国字的时候,少年纳赛尔丁来到了他身边。他嘴里念叨着“美人”这个词,并用苇子杆做的笔“吱吱”地记着。他那薄薄的嘴唇上露出一丝阴毒的微笑,可能他已经预料到不久就可以从“美人”中捞到好处、得到甜头。

他抬起头来,看着少年纳赛尔丁,问:
“你需要什么,孩子?”
“我想找人写一个很短的东西,要用黑墨汁,用中国纸。很短。”
“你说很短的东西!”写字先生对面前这年幼、可能对大人撒谎的孩子高兴地大声说,“感谢安拉吧,我的孩子,是命运把你带到我面前,因为在布哈拉没有人能比我更会用毛笔在中国纸上蘸墨汁写字了。想当年我在巴格达皇宫里当秘书时,我的锦缎大衣上挂满了镶着钻石的雄狮勋章,那是哈里发亲自奖给我的……”

少年纳赛尔丁不得不从头到尾听完这些假话,我们没有必要听这些。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听到过许多类似的故事。生活已经沦落到人生最低点的人夸夸其谈自己的过去何用之有,这些大话改变不了他们的处境,只不过是一代又一代地照说下去。写字先生说到厄运和敌人的狡猾时,停顿下来说:

“需要给你写什么,我的孩子?说说看,我也会让你满意的。”
“总共只有三个词儿。”少年纳赛尔丁说,“要把字写得大大的,写:叫做猫的猛兽。”
“什么?再说一遍……叫做猫的猛兽?嗯……”
写字先生紧闭嘴唇,他那敏锐的双眼直盯着少年纳赛尔丁。
“这样的字对你有什么用?说给我听一听。”他说。
“付给你钱的人自然有其用途。”少年纳赛尔丁回避着他的话。“要付多少钱?”
“一个半银元。”对方回答说。
“怎么这么贵呀?一共就三个词儿嘛!”
“那你怎么不看看是些什么词儿呢?”写字先生回答说,“猫!……”说着他用脸做出一副神秘、发怒的猫的样子。“叫做!……”说这话时他先装出一种罪恶之相。“猛兽!……”他好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假装害怕,全身都向后仰去。“这样的话谁愿意以便宜的价钱给你写?”

少年纳赛尔丁虽然没有明白写字先生所说的那些凶险,但是同意付给一个半银元。
写字先生从地毯下拿出一张中国黄纸,用刀子裁开,拿起毛笔,心里想着写那三个词儿丝毫显示不出自己的才华,因而开始不高兴地写了起来。

少年纳赛尔丁回来的路上去了鞋店摊,在那儿用粘鞋的胶把这几个字粘在一块刨光的木板上。
帐篷门框上挂上了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牌匾。
“现在您可以收钱了,老婆婆。”少年纳赛尔丁说。
放了猫的笼子摆在帐篷里,由于孤独而拼命叫唤的“咪——嗷”、“咪——嗷”声不断传出来。
老婆婆端着自己的碗坐在帐篷门前。
少年纳赛尔丁站在离她三步远的路旁大声喊了起来,他的喊声是那么宏亮,甚至老婆婆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叫做猫的猛兽!”少年纳赛尔丁憋红了脸使劲喊着。“就在笼子里,它有四只爪子!每只爪子上有针尖一样锋利的指甲!它的尾巴能做出各种动作——可以变成钩状、卷成圆圈,可以随便向左、向右、向上、向下弯动!这是一只叫做猫的猛兽!它会躬腰、动须子!浑身毛儿都是乌黑色的!它的双眼在黑暗处能发出像火一样的光!它在饥饿的时候叫得很凶,在吃饱了的时候叫得很甜美!叫做猫的猛兽!它关在笼子里,笼子很结实!两分钱就可以看一次,不必害怕,都来瞧、都来看啦!笼子非常结实可靠!叫做猫的野兽!……”

没过三分钟他的做法就得到了奖赏。铁器摊店行列中走出来一个呆头呆脑的人,他停下了脚步,顺着喊声向帐篷这边走来。他的模样像是那种“布哈拉巨人”,只是个子矮了些——是布哈拉巨人的“小弟弟”。他很胖,红脸蛋儿,懒洋洋的,没精打采。他来到了少年纳赛尔丁面前,垂着两只手,好似一尊佛像。他那胖脸蛋儿上露出一种呆滞的傻笑,两只眼睛直盯着少年纳赛尔丁。

“叫做猫的野兽!”少年纳赛尔丁冲着他的脸蛋儿大喊了起来。“就在笼子里!看一次两分钱啦!”
这个小布哈拉人被这喊声迷住了似的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向老婆婆那边走去,把那胖胖的手指伸进腰带里掏了起来,然后向她的碗里扔了两分钱。

钱落在碗里发出叮当声,少年纳赛尔丁的喊声由于惊喜而停顿了下来,这是一个胜利。
小布哈拉人掀开门帘子,迈步走进了帐篷。
少年纳赛尔丁在静静地等着他出来。
小布哈拉人在帐篷里呆了好一会儿,不知他在里面干什么,也许是在欣赏。他从帐篷里出来时,脸上带着非常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被人捉弄了似的。他来到了正在大喊大叫的少年纳赛尔丁面前,仍旧两手耷拉在两侧,又好像一尊泥佛像似的愣在那里,原来傻笑的脸上现在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受骗了,但不知是怎样受骗的。

就这样那小布哈拉人走了。现在帐篷外又来了三个人,他们争着要先进去一睹为快。
他们还算是有些辨别能力的人,最后进去的人从帐篷里出来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因为任何一个傻子都不愿别人比自己聪明,所以这三个人出来之后看着等在帐篷门外的另外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观看野兽的游戏进行了一整天。商人、手工艺人、从农村来的农民甚至头上顶着雪白裹头布的伊斯兰教有学问的人都进来看过。他们欣赏到了那只猫在饥饿时的怒吼和吃了羊肝儿后安静地挠痒、在身上捉跳蚤的游戏。

帐篷到了鼓声响起来的时候才关上。老婆婆数着她这一天挣来的钱,一共十九个银元!仅仅第一天挣来的就比开销的多出了许多,这预示着第二天还会有好的收入。

老婆婆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她有了自己的“窝儿”,因为帐篷毫无疑问是她的财产。她将在这里住下去。从笼里放出来的猫竖起尾巴,用鼻子嗅着新房子的味儿,从这一头到那一头来回跑着玩。

少年纳赛尔丁连续在帐篷前喊了三天,后来他告诉老奶奶应该另外找一个人来,自己家里还有别的事。他找来了一个原来在寺里当过宣礼人的老头儿,谈好每天付三个银元。这个人虽然大声喊,但仍像号召人们做礼拜那样拉着长调。为了吸引更多的人,需要买一个纳格拉鼓配合他的喊声。

少年纳赛尔丁没有忘记老婆婆,每个礼拜都来看她一次。这种相会使双方都很高兴。老婆婆告诉他说钱越来越多,一定要他分享一半。少年纳赛尔丁怎么也不肯要,为了不使老婆婆生气,只收了一个银元的酬劳。

少年纳赛尔丁每当告别时都要在帐篷里巡视一番、欣赏一番。那只猫由于每天都吃羊肝儿,也日趋好转起来,后来甚至变得懒了,整天躺在给它铺好的枕头上睡觉。少年纳赛尔丁打开笼子,喜爱地抚摸着猫身上那像丝绸一样发亮了的绒毛。黑猫微微地睁开一只眼,尾巴轻轻地动弹一下,然后又继续睡觉。

冬天快到来的时候,少年纳赛尔丁与老婆婆告别了。老婆婆要搬到住在纳曼干的茨冈人亲戚家里去了。她坐的是带篷子的马车去的——她已经有不少钱了!她临走时把少年纳赛尔丁搂在怀里大哭了一场!少年最后一次用那对闪光的眸子望着在笼子里的枕头上睡着了的“猛兽”,马车缓缓地离开了……

后来,纳赛尔丁阿凡提(这时人们就开始尊称他为纳赛尔丁阿凡提了!)有一天来到了设拉子——伟大的萨迪的祖国,偶然听见了喊话人在大喊“叫做猫的猛兽!猛兽就在笼子里!”他非常激动地向喊声方向走去,看见场地上有一个帐篷。门前坐着一个耳朵上戴着耳环、脖子上挂着串珠项链、笑逐颜开的漂亮的茨冈姑娘,她面前放着一个接钱用的发亮的铜盘子。她对面的门前坐着一个已经有气无力、连自己是否在做梦都分不清的老婆婆……纳赛尔丁阿凡提往盘子里扔了一个大的银卢比。他是为了让这个漂亮的茨冈姑娘找零钱而能在这姑娘身边多呆一会儿才这样做的。那个姑娘,当然,立即就看出来了,所以也故意不慌不忙把钱捡起来,睁大那对长着似天鹅绒一般乌黑而又浓密的睫毛的眼睛,那红红的嘴唇上流露出微笑。纳赛尔丁阿凡提走进帐篷,看见了那只猫。真是怪事!那只猫也像老婆婆一样奄奄一息了。纳赛尔丁阿凡提叫了那猫一声。它没有咪咪叫,也没有听见什么。是呀,由于太老,它已经聋了。

纳赛尔丁阿凡提从帐篷的另一个门走出来,又到了入口处。年轻的茨冈姑娘以为他是为自己而来,因此不加掩饰地露出了她那亮丽的牙齿,无拘束地笑了起来。但是纳赛尔丁阿凡提不顾她非常生气、吃惊甚至是愤怒,还是打算和老婆婆说话。他向前弯着腰,轻声地说:

“你好,老婆婆!想想布哈拉,想想那个叫纳赛尔丁的街头小男孩……”
老婆婆被这话惊醒了,脸上闪过一道短暂的亮光,但是接下来她却好半天连气儿都没能喘上来。她在喉咙里微弱地喊了一声什么,又用颤抖的双手在空中划了几下,接着整个身体都向前倒了下去。但是纳赛尔丁阿凡提这时心里想:“那么,还是让这段往事,成为从她老人家身边轻轻飞过的一片梦——在她不久的将来就要让她闭上眼睛的长眠之中的一段梦中回忆吧!……”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过身来看着那老婆婆。老婆婆仍然没有清醒过来,还在用哆哆嗦嗦的双手慌乱地在空中划动着。那年轻的茨冈姑娘十分惊奇不安,一会儿急着看看老婆婆,一会儿又用目光寻找着那个突然出现、而后又突然消失在人群中的少年。

纳赛尔丁阿凡提没有再回头。市场用那由千千万万个声音汇集成的沸腾一般的轰鸣声吞没了他……
在他的童年时代,在布哈拉的街市里还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次他正在各种店铺行列里转悠。难耐的炎热使他不由得向湖边走去,这时他身后跟着走来一个浑身上下披着白纱的妇人。纳赛尔丁阿凡提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向后看了一眼。

“等一等!”那妇人用不同寻常的语调说着来到他跟前,掀起了面纱,露出了自己的面容,向他鞠了个躬,然后用她那很瘦但是却充满温暖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又用自己那满是皱纹、充满哀伤的脸向他的脸上贴近,好像要把自己心里的一个什么寄托在那孩子的心里,又像是心里有什么事要向他表白似的,两眼不住地看着他的眼睛。这妇人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眼睛里盈满泪水。纳赛尔丁阿凡提感到很不好意思,这个妇人需要什么?

“去吧!”那妇人轻轻推了推他说,“愿无比强大的安拉随时随地保佑你免遭灾难!去吧!……”
那妇人放下面纱,好似有人追赶她一样快步拐进一条小巷走了,纳赛尔丁阿凡提感到很惊奇,什么都没有明白,望着她的背影。一小时之后,在街市的嘈杂声中,他把这妇人忘得一干二净,以后也没有再想起这件事。

又过了好几年,他挺像个大人样儿了。有一次,在贝鲁特通往巴士拉途中一个什么地方的商旅客栈里过夜时,他梦见了那个妇人——看到了她的面容、她的眼睛,并且又听见了她那“愿无比强大的安拉随时随地保佑你免遭灾难……”的话语。

突然他的全身一阵不寒而栗,心里冰凉,猛地惊醒过来,这时他才感悟到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种感悟绝不是无根无据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从一个未知的地方向他飞来的毋庸置疑、真实而又清楚的东西。他想到自己此生此世没能跟自己的亲娘说过一句话,那已经逝去的孩提时代的大门此时好像又重新打开了一样,对慈母的无限内疚和热爱顿时充满肺腑,他用天下所有孩子们对母亲最爱说的话和最深情的语言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哭着,这些话不由得从他嘴里喊出,他深信,与他一道呼吸着同一个夜空里的空气的慈母,一定能感受到儿子的思念之情,并会用一片慈母之心遥遥地回应他的呼唤。

就这样,他在梦里见到了母亲,但是却没有能够知道母亲的名字,更没有能去给母亲扫墓;到哪里去寻找这无名的坟墓呢?再则,如果母亲对他来说是永生的话,还要去寻找她的墓干什么呢!

关于纳赛尔丁阿凡提少年时代的故事讲完了。当然,我们的这段故事太短了。我们所收集到的这些片段也是不够详尽的。但是我们所走过的这些路别人也要走,每一个走过这段路的人都会收集到新的片段,这些新片段又将汇入到这个故事宝库中来,最后由这些收集到的所有片断和在所有收集者的努力之下,关于纳赛尔丁阿凡提——关于他童年时期的新书才能问世。我们在那一本书中所做的贡献虽然不那么大,但却可以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当将来可能会写出那本书,但是现在还没有出生的未来的那位大作家在给自己的著作最后盖上自己的印章之时,他一定不会不提到我们的劳动——这就是我们所期待的奖赏和我们的希望,并使我们能借以慰藉。
(本章完)